第六十五章 牙婆子(1/ 2)
相遂宁可能不是一个好人。
相嫣更坏的祖坟冒烟。
既然这样,早该撕破脸啊,还假装客气干什么呢?
相遂宁默默道:“三姑娘,你跟那人的事,我不是不知道,也不是不敢说,看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,且我们也都不小了,过上两年也会说亲,这事对你影响不好,我自然会压下,但若三姑娘你颠倒黑白,我也有的是法子让真相大白于天下。”
“你有证据吗?”
“那胭脂不就是证据吗?宫中的胭脂三姑娘哪里来的?肯定不是进宫偷的吧?自然是有人送你的。三姑娘成日里去天桥那边闲逛,吃了什么做了什么,天桥下人多眼杂,自然有人看到。”
相嫣后背冒汗,只觉得汗津津的,衣裳沾着皮肤,难受极了,许久,她都没说话,又过了一会儿,见相遂宁要走,才哭丧着脸挤出两行泪来:“二姑娘,你想怎么样?”
“那要看你怎么样了。”
“我跟郭铴是清白的,我们并未越礼。”
“那是你们的事,我无心知道。”相遂宁大步回去,青石道又硬又凉,她稳稳的走在上面,身后是相嫣抽噎的声音。
但愿她悬崖勒马吧,郭铴未必是她的良人。
可自己又能跟相嫣多说什么呢?从小到大不对付,她说什么,相嫣都听不进去。
晚间是春鱼伺候相嫣睡觉,这些天她心里揣着小鹿,总也睡不踏实。
春鱼端着灯为她放下帷帐,相嫣拉住春鱼:“你是不是被二姑娘收买了,你是不是背叛我?”
“姑娘怎么这样说?”春鱼赶紧跪下。
“我跟郭......我的事只有你知道,如果走漏了风声,就是你说的。”
“奴婢......知道了。”
“在茶楼的时候,我让你在门口堵着,二姑娘是怎么从房间出去的你看到了吗?”
春鱼摇摇头,她也觉得纳闷,她张着胳膊瞪着眼守在茶楼门口,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,本欲逮住相遂宁,可有人从后面拍她的背她才察觉,不知何时,相遂宁已经在她身后了。
唯一能出去的地方,只有茶楼一楼支起的窗户。
谁能想到堂堂相府二姑娘能从窗户上爬出去。
春鱼跟相嫣一说,相嫣都呸一口:“没一点儿斯文,真是丢相府姑娘的脸。”
“还好二姑娘没说是姑娘你私会陆家公子,不然......姑娘你就洗不清了。”
“你是说陆御?”
“是啊,那位陆公子倒是眉清目秀的,长相气质俱佳,在青城数一数二......”
“你犯花痴啊。”相嫣捏了她一把:“我心中有谁,你又不是不清楚,那陆御什么身份,我是他能觊觎的?癞蛤蟆想吃天鹅肉。”
“那姑娘还去见.......二皇子吗?”
“当然要见,我还指望他收拾二姑娘呢。”相嫣困意上来,搂着引枕缓缓的睡去了。
青城西市。
西市离出城约一里路,说是市,实则是个人口贩卖市场。
宣国奴婢可以交易,牙婆子走街窜巷给出的起银子的人家送奴才,有时候为了卖高价,也拉到西市上售卖。
这里卖人,跟卖牲口,卖西红柿黄瓜是一样的,只要摸摸掐掐,看准了,付了银钱,两相情愿,便可以领走。
而经常来买奴婢的主家,以春花楼来的最勤,给钱也大方,当然,奴婢也要长相出众,被春花楼看上才行。
她们要的人,十来岁最好,七八岁也行,这样的买回去可以先使唤几年,做做粗活,姿色出众的,再教教琴棋书画,过上几年,就可以往回挣银子了。
牙婆子用绳子牵着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等着人挑捡。
小姑娘衣衫褴褛,嘴唇发白,脸神里都是惧怕。
这些孩子,都是牙婆子从乡下花低价收来的,转手一卖,就能大赚一笔。
有个小姑娘想挣脱,牙婆子揪着她的长辫子把她按住,重新绑了她的手:“被买走是你们的福气,谁让你们家穷呢,人穷嘴多,少你们一张嘴,你们家也好过活的。”又拔高了声音道:“再有想逃跑的,或是总卖不出去的,就送给太监老爷们做妾房去。”
小姑娘们瑟缩着。
一个穿破裤子的姑娘哈着腰前来,捡起地上垂的绳头就往自己手上缠。
看打扮,粗布衣裳,一双旧鞋,黑乎乎的脸,嘴角挂着玉米粒,头上还插了草标,像是穷孩子。
“你是哪里来的,怎么还混到我们队伍里来了?”牙婆子撵她:“快走快走,去别的地方卖去。”
“这位大婶。”姑娘低低的施了一个礼,梨涡一现,露出两排白牙:“这位大婶,你卖三个也是卖,卖四个也是卖,不如算上我啊。”
头一次见这么主动卖自己的。
牙婆子有些疑惑。
“我家穷的很,弟妹多,养不起。不如你把我卖了吧。”
“你?你值多少银子?”
“只要卖对了地方,我不要银子。”
还有这买卖?做了几十年生意闻所未闻。
牙婆子拔下鎏金铜簪子剔剔牙,转着圈儿打量起来,倒也瞧不出什么,她笑起来:“你恐怕不知道,我是专给春花楼送货的,春花楼那种地方,可不是什么干净地方,你也愿意去?”
“给口饭吃就行。”
“你倒爽快。”牙婆子抹去姑娘嘴角的玉米粒:“脏是脏了点,看着还算有几分姿色,那就在这儿守着吧,再过半个时辰,这里就热闹了。”
再过半个时辰,是春花楼来挑人的时辰。
相遂宁来回西市好几趟,牙婆子她也搭讪了好几位,西市什么行情,哪位牙婆往哪卖人,她都打听到了。
如今跟三个小姑娘捆一起,就只等春花楼来挑人了。
果然,过了半个时辰,春花楼的人来了,不是老鸨,而是两个大茶壶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,又有一个奴婢伺候。
那姑娘名仙儿。
仙儿姑娘着水红色及地衫子,配大红色绸缎宽裤。指甲被水仙花染红,白玉手镯悬在腕儿上,脖子上一串乳白色猫眼儿大小的珍珠项链,耳朵上是一对宝石坠子,发髻高耸,一侧插一支金海棠簪子。
行动如弱柳扶风,明眸时自带一股娇柔病态让人怜惜。
西市大都是些穷人家待卖的孩子,腹中饥饿,衣不蔽体,哪见过这般神仙一样的女子。
牙婆子侧身给仙儿姑娘行礼,一面小声给绳子拴着的犹如一串蚂蚱似的孩子说:“瞧瞧仙儿姑娘的气派,你们若去了,以后也得这样,岂不是好。”
“婆婆想去婆婆去,我们不想去那地方。”一个小孩子顶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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