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山余雪晨钟淡【二】(1/ 2)
陶春花在柳坟前待了一天。傍晚时分,天又蒙蒙地飘起了细雨。细雨斜斜,杨柳翩翩。草色新新,鸣虫嘶嘶。
柳七星被阿箬抱着来找春花的时候,她正望着坟头的一丛新草出神,连自己湿淋淋的都不知道。
“阿娘。”
“阿娘。”
“阿娘。”
春花慢慢抬头,伸手将柳七星揽入怀中。她把脸埋在柳七星的小肩膀上,双臂轻轻地绕着。
阿娘瘦了好多,肩膀被硌得生疼。柳七星静静地等着。阿箬待在不远处,静静地等着她们。
陶春花终于起身将柳七星放开。
“我家星星长大了,连阿娘都抱不动了。”
阿箬赶紧小步跑过来,将柳七星抱在怀里,对陶春花说:“大姐,该回家吃饭了。”
陶春花笑了笑:“那就走吧。”
小院中还弥散着一股烟火气。热闹的丧礼在喇叭锣鼓声里收场,桌椅酒席撤去,锅碗瓢盆送归,灶头柴尽,香烛烟灭。仿佛是热热闹闹的来,又是一场沸沸腾腾的走。阿箬捡起篱笆上残留的最后一张黄纸,阖**。天色暗了,屋内是烛的光亮。
第二天清晨。
陶春花早早地起床,煮了白粥和酒酿丸子。从窖着的瓦罐中取了咸菜,剥了新摘的豆角,用热油一起翻炒,盐糖少许。
柳七星早早地起床了,来到柳舍。施静竺已在案上看书,阿箬提了一把鸡毛掸子,在角角落落东拍拍西扫扫。
“阿竺,阿箬,去阿娘那边吃早饭!”
阿箬舀了一大勺圆子送进嘴巴,喉咙里发出他独有的满意的哼哼。在晶莹剔透的琼浆中一粒粒珍珠般光洁的圆子自由分散,春花撒了去年收的桂花,淡淡清香和酒香相互缭绕。施静竺还是安静地吃着,不时看向春花一勺一勺喂着白粥的柳七星,淡淡地。
“大姐。”施静竺叫了一声。陶春花的眼睛里明显还带着血丝,眼皮肿肿的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。陶春花轻轻地应了一声。
“明天我们就该启程了,带着七丫头。”
陶春花愣了一下。
“嗯?星星必须要走么?柳……柳先生想必是愿意星星跟我过的。她还那么小,她要到哪里去呢?”
“我和阿箬都清楚,你将七丫头视如己出。可是,这风波,还尚未平息,就怕七丫头因此受连累。大姐你放心,每两年,我们会回来”
春花静静地抚摸着柳七星的头发,似乎一切都变得风轻云淡。
“嗯,后年记得回来。你们的大哥我会照应着,不会让他没酒喝的。星星两年不见,恐怕都要长成大姑娘了哟,阿娘都怕下次见了都不认识了。”
满嘴都是苦涩。一味埋头吃饭的柳七星兀地发现,水流顺着脸颊,不知不觉就饮,清甜遮不住的咸涩。
路人只怨春衰早,蔷花红颜今复凋。
施静竺留了一锭银子,买下了村里的一驾马车。天色尚未明朗,炉灶余热渐散。春花将还未睡醒的柳七星带去坟头上了炷香磕了三个头,花了一大把力气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来,放进了铺好的被褥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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